淺談長笛音色 文/盛心亭
想寫這篇文章好久了, 由於一直看到轉發文章, 許多老師在寫有關於長笛"氣音"這件事, 文中甚至有推廣的意味, 當然人各有所好, 我只是提出來讓我的學生以及粉絲們參考, 藝術總是主觀的, 但我還是想要客觀的分析。
=讓我們先從長笛結構開始=
首先, 長笛的結構無論東西方, 在吹嘴上簡單來說就是- 一個洞。當我們在運送氣到長笛內部的時候, 會在洞的邊緣摩擦, 進去長笛內部的是聲音, 長笛外部摩擦到吹管外壁的我們稱為氣音, 氣音這種東西非常的自然就會產生, 甚至想要避免都還需要十足的刻意（這點我真的很同意）, 因為我們接觸的是一個洞, 而不是一個可以含在嘴裡吹氣就全部給長笛用的一個吹嘴。
=氣音的優缺點=
氣音會產生一種摩擦空氣的嘶嘶聲, 如果要比喻得讓一般沒有學過的民眾都能想像的話, 大概就是瓦斯外洩那種聲音。我們不能直接說氣音髒, 因為我必須承認有一些時候還非用不可, 像是偏現代的音樂, Jolivet的 Chant de Linos 里諾之歌, 是祭祀用的舞蹈, 裡面的嘶吼和現代聲響若是音色太清澈, 都會少了一種味道。但譬如像是Ravel 的 Daphnis et Chloé 當中經典的長笛solo片段, 若是不清澈的出來, 就是不夠有靈性, 我們必須承認, 有很多音樂片段如果擁有美麗的音色是會得到非常不同的效果的。
=所以氣音好不好？=
對於"學習"這件事來說, 我認為應該要保持理性。大家都說藝術應該是充滿感性啊, 怎麼會理性呢？沒錯, 但是感性是在演出的時候。我常常和學生說什麼是專業？ "學習"這個動作和你"喜不喜歡"完全是兩件事, 如果你能夠分開思考, 這就叫做專業。千萬不要因為不喜歡而不學習某一個技巧。學習任何一件事, 我學會, 但我可以選擇不用; 和我不喜歡所以我不學會, 這是天大的差別, 也是專業和非專業的差別所在。
我上課常常用"零件"來形容這些東西, 音色也是, 我常說假如我今天想要組一台車, 我有兩百個零件, 那我可以選擇我要用其中的一百個或是五十個, 甚至我只想要用十個, 那是我的選擇, 但假如你沒有這些零件, 你連選擇的餘地都完全沒有, 因此你只能有什麼用什麼。
回歸正題, 有關於氣音：我不能夠接受" 吹不出好聲音的人"來評論音色不重要, （或是氣音真重要) 這種論題。這和考不到一百分, 說考一百分有什麼用的人有什麼差別？ 不過假如是一位吹得出清澈音色, 也吹得出自然派音色的長笛家, 他說"他覺得"氣音真重要", 那我就覺得這是他的藝術。我不認為學生應該在學習中應該擁有這種概念, 我可以學會, 但我可以不用。這個理念同樣我也相反地運用在音樂上: 也許我不喜歡現代樂, 我覺得很難聽, 但我"會吹"。 對我來說這就是專業。
=地區性的長笛音色差異=
地區性的差異對於長笛的音色也是非常的大, 以我本身在法國學習來說, 大師常常說的字是"顏色"。音色就是顏色, 我要乾淨的顏色, 我要清澈的顏色, 我要透明的顏色, 我要混濁的顏色, 黯淡的顏色。他們常常說: 這裡！要轉換顏色！（然後我們就會想：什麼顏色？紅色？綠色？）其實就是指音色的意思。"普遍性"來說, 法國派長笛家非常注重音色, 普遍性在所有的樂團首席中, 音色都是非常棒的, 幾乎沒辦法聽到一個首席吹出來你會覺得很不乾淨, 但假如樂曲需要, 有時候ppp超級小聲的樂段會用氣音來做出迷濛感, 而你知道這是他"需要", 他在做的事情是他決定的。
=觀眾的感想=
有時候我們身在藝術中, 我們忘了我們在舞台上, 我們要做的事是為了下面的觀眾。所以基本上不論你怎麼使用這些技巧, 除了樂曲內音樂家的理念我們要遵循之外, 觀眾不能夠因為你的無法控制而感到不舒服。我不能不否認, 當他們如果因為你的音色而感到不舒服的時候, 到底誰能夠進入你的音樂？不是為了討好觀眾, 而是為他們著想。當然我說的是已經到很極端的例子, 觀眾當然分得出你是不由自主的還是你是可以控制的。
=結論=
音色這件事非常的困難, 除了嘗試, 模仿, 學習之外, 也要用耳朵聽才能感受到。但最可怕的是不會卻不學, 而為你的能力不足找一個藉口, 好像我本來就不需要, 再與我的學生重申一次：這是零件, 我可以學會, 但我可以不用, 我可以控制我自己在做什麼; 如果你需要的時候但卻沒有零件, 你就只能當一個不由自主的長笛家。以上為個人淺見小小分享。
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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